AlabasterStone

杂食魔怔人 成份未知

【均立】酒

·私设很多 跟剧里有巨大出入 谨慎食用

·最终话 实在是写不动了🥲

·be预警!力求让大家的心比身体更冷(偷笑

·均立系列先告一段落啦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我便是那待斟的酒,以一生的时间去酝酿自己的浓度,所等待的只是那一刹的倾注。

——张晓风


手上的枷锁把皮肤磨得通红,何立稍稍调整一下跪姿,即使他衣衫不整、满身都是昨晚欢娱的痕迹,但他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俯视着丞相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被秦桧的勃然大怒吓得说不出话来。轻轻闭紧酸涩的双眼,何立心里无比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了。


昨夜,他孤身一人闯入丞相府,抽出短刃想捅进这个假金人的胸窝。他厌恶了做一个对着上司谄媚的走狗,他厌恶了对丞相展现出自己的精明苟活下去,他厌恶了识相地和别人合作,他厌恶了曾经的自己。

他本心有热血,誓为祖国干出一番事业。但奈何年轻气盛,天真地以为只要锦衣玉食就算是人生巅峰,入了魔。他的性子被偌大的皇宫磨得没有棱角,他向每个人玩着把戏以防别人看穿自己。他识礼,他圆滑,他甚至狡猾。他像他的那把三寸短刃,都令人捉摸不透。但是这样每天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生活着,几乎要把他的肋骨都压断。

他逐渐活得通透。

短刃嗜血,恨不得现在就钻入秦桧的胸膛饱饮逆臣贼子黑得发亮的腐朽血液。

却不想,捅死的却是个假秦桧。

他的血液是鲜红的,浸透了埋在胸前的纸,何立将它快速收起,等待着无常的降临。

秦桧亲手用粗糙的麻绳将他的手腕捆了起来,用一块带着特殊气味的布堵住了他的嘴,不久何立便昏睡了过去。

他睡得极不安稳。他梦见他坠入云端,被云朵包裹。云朵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他的肺里似乎是塞满了云,无法呼吸,无法呼救,无法抓住这飘渺的物体。

有一个人在云端朝他伸出手,何立拼命地抓住,不断喘息着,他渴望活下去。那人的声音空灵,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便将手缓慢地撒开。

原来得到希望后失去竟然是这样痛苦。

他无尽地坠落。

意识逐渐清醒,耳边传来秦桧刻薄的声音:“挑点年轻力壮的禁兵送到何大人房间里,他一定会喜欢的,也让这帮小伙子快活快话。”

“羞辱,你除了羞辱我也不会什么了吧。”

禁兵们似乎也知道昔日威风的何大人如今败落了,手在他的腰上胡乱揉搓着,何立忽地想起某人的温存来。

下面真的好痛,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朦胧中的身影竟然莫名地跟某个人极其相似,脑海里浮现出某个人的模样,何立全身软在陌生的盔甲上,头往里蹭了蹭。

他好恶心,他们也好恶心。

但是,就让他,最后再自私地贪恋一次吧。


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何立眼上,他眯起眼,回了神。秦桧的语言回响耳边:“为此事,处前丞相府总管何立以死刑,诸位有何意见?”

“丞相,不可。”人群中的少年将军不知为何站了出来,何立眼睛陡然睁大,心脏漏跳了一拍,眼神里的担忧再也隐藏不住,嘶哑的声音即将从喉咙里跃出,却被一旁的侍从一把捂住嘴,拉出堂内。

孙均掀开前帘,朝着秦桧俯身:“丞相,何总管昔日为丞相府做了这么多,即使罪大恶极,也不至如此。”

秦桧剧烈地咳嗽两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既然如此,处死何立一事就由你来负责,可好?”


是夜。何立穿着单薄的囚服独自被困在在密闭的牢笼里。他尤喜欢绵长的冬,洁白的雪会洗净心中的一切杂念。但他却也没想到今年的冬是要这样度过。

不过好在,他的生命也在他喜欢的季节里消散。这就足够了。

绵长的冬夜隐去了夏聒噪的蝉鸣蛙叫,隐去了春的羞涩,隐去了秋的落寞,随之隐去的是一切闲言碎语。悠长的钟声在冬里得以休息,火热的血液在体内翻涌。

晚风抚平何立的哀伤,吹来白昼里尚未燃殆的烟蒂,遮掩着弦月。

何立等待、期待着死亡的到来。


门把手被孙均的胳膊小心地摁下,孙均拿着两盏酒杯和一壶酒走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他的手紧紧握着酒壶,骨节已经有些发白了。他把这些物什放到有些发霉的木桌上,精致的薄胎青釉莲花纹酒杯与破败的狭小空间格格不入,何立挑起眉毛,带着点戏谑看着面前光鲜的人:“孙大人,我也不曾想到我们再次相见是在牢房里,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孙均的手习惯性地搭上刻着穷奇的刀鞘:“无事。”

“你似乎是极爱喝这果子味的酒的,对么。”

“我给你带来了。”

是丞相赐的,连带着赐的还有一个带着精巧机关的酒壶,按下机关倒出的便是毒酒,不按机关便是正常的。丞相说何大人喜欢看把戏,也就让把戏送他最后一程。丞相让他将这酒性极烈、毒性极强的酒灌入何立的口中,听说这酒名曰“弃”,不会让人死得太舒服。但有什么办法,丞相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得活下去。

各怀鬼胎,却妄想在心里留下一片地给对方,殊不知对方早已把他的内心剖析得明明白白。

何立把玩着手里的诡刃:“是么!孙大人可真贴心,没有忘了旧爱呢。”红蓝玛瑙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光,孙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孙大人带了这么好的酒,衬着这么美的月光,咱俩总得对月相酌一番,您觉得呢。”

“何大人说得极是。”孙均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拿起酒壶,按动机关,往两盏酒杯里倒满了红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却莫名让人看着心生惶恐。

孙均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何立,自己留下了那杯颜色更深的酒。

是那杯有毒的。

“何大人,我这一生啊,懦弱至极。现在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一头衔啦。”

孙均忽而不惧怕了,端起酒杯就要将液体全部吞入腹中。

他和何立,只有一个人能出去。如果是为何立而死,这一生大抵也不算窝囊。

“稍等。”何立握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可以把牢房的窗户锁紧吗,我害怕一会酒后失态误了大事。”

孙均闻言便走到窗前将榫卯锁紧。窗外的苍穹点亮夜空,壶里的液体溢满清晖,微冷的晚风摇曳着酒面,渐渐漾成了一副姣好的面庞。

“孙均!锁好了没!”身后人似乎兴奋极了,也的确,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坐下来好好地对酌过。

做到何立身边,何立将手中的酒杯分给何立:“喏,合卺酒。”

孙均的心震颤着,何立不给他犹豫的余地,抬起手腕,闭眼将酒喝得干干净净。

“你瞧,我喝完啦。”

“你也喝。”

孙均握着酒杯的手颤抖着,他有着对死亡的生理恐惧。

“啧,难道需要我喂你么!”何立说罢便将他的酒也含进口腔里,二话不说尽数渡进他的嘴里。孙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何立的五官。何立黑色的眼睫毛像蝴蝶脆弱的翅膀一般微微颤动着,他吻得很用心,仿佛这是这辈子最后一个吻。

这也确实是这辈子最后一个吻了,孙均耐心地回吻着。

何立气喘吁吁地逃脱出孙均的怀抱。他高兴地笑了,却留下了两行猩红的血泪:“好好活着吧,孙均。”

“你换酒了?你换酒了!”孙均惊慌失措,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如果往后的人生里没有何立,他不知道他该如何活下去。

何立踉跄了一步,握住了酒柄:“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一壶酒有毒无毒我还是知晓的。”

“我没信错人。”

“杀人有时可以灭口,有时可以自证清白。”

“我知道的,我难逃一死。”

“但是如果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很高兴。”

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好好活下去吧,我的棋子。”

“一定要记住我们之间的承诺,然后,在天亮之前,忘了我。”

他倒在孙均怀里,颤颤巍巍从胸前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个,拿去。”

“现在拿着我的刀,给我个痛快吧。”

“你是知道我的,你是知道我的……”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要归去了,天隅有幽蓝的空席,有星座们洗尘的酒宴,在隐去云朵和帆的地方,我的灯将在那儿升起。”

迈过黄昏与黑夜见狭窄的缝隙,宇宙最后一次的心跳已然骤停。


孙均展开这张带着血渍的信纸,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快马加鞭奔向当今圣上的府邸,孙均当然不会忘记他们之间的承诺。

他知道何立心里那片红色净土的存在,他的遗愿就是孙均的夙愿。

“参见圣上。”孙均跪倒在天子面前,重重地将头扎向地面:“微臣有一要事向您禀报。”

“秦桧丞相勾结金人,一心朝外,不值得重用。这便是证据。”说这孙均将胸中的物什掏出来递给在一旁的太监,这些物什都被何立放到了他的腰间。太监将物证递给圣上,圣上悉心看过,便向孙均抛出了橄榄枝:“做得不错,赏你从五品官职和万贯钱财怎样。”

孙均微微拱手:“圣上不必如此,微臣承受不起。但有一请求。”

“说。”

“微臣想要一具尸体。”


在山高草盛的山里,孙均将何立埋于地下,孙均抹了把头上的汗:“抱歉,我没能在天亮前忘了你。”

看着无字的墓碑,孙均有些出神:“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评论(17)

热度(534)

  1. 共3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